这个地球上似乎有两种人——爱书的人和其他所有人。爱书人士总是少数,而在数字娱乐无尽的时代,两者之间的差距想必更加拉大了。我自认为属于值得骄傲的少数人之一,但一本小书却让我对自己一生保持私人图书馆的习惯产生了质疑。
最近的一次购买就突显了这个问题。
“你不是刚在Kindle上读过这本书吗?”丽莎翻着我带回家的书问道。
我不喜欢直接问及我的购书习惯问题。这感觉像是医疗问卷关于饮酒量的那种尖锐提问。
“是啊,但我非常喜欢它,所以想买个实体版。”我告诉她。
事实上,我可能不会再读这本我已经读过的书,尽管我很享受它的阅读过程。我买这本书是因为我喜欢有一个可以视觉和触觉感知的记录,来证明我与这本书共同度过的时光。我喜欢浏览书架时看到这种丰富阅读生活的证据。也喜欢房间内摆满书籍所带来的感觉。况且,我告诉自己,总还有更糟的方式来花钱。
像大多数痴迷一样,这一兴趣往往可以追溯到我们的年少时光。在我成长的家庭里,书柜环绕着客厅壁炉两旁。我还能记得填满了这些书柜的百科全书那红色与黑色的封面。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厌其烦地研读这些知识的门户。我一定是个多么古怪的小男孩,总是埋头于百科全书中。
四条街外就有一家公共图书馆,对一个害羞的孩子而言,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当一位善良的图书管理员领我走到一排大约有三十多本《希区柯克和他的三位调查员》的神秘书籍跟前时,我几乎以近乎虔诚的姿态跪下了,震惊了。
那时我一定把图书馆视为了一个避风港,帮助我处理八岁大脑在家里难以处理的问题。相比在自家周围探索,我更觉得与朱庇特·琼斯在伊斯坦布尔的闹鬼城堡冒险时安全。后来,离婚成定局后,当我随妈妈和新继父搬到福克斯镇的拖车公园居住时,我梦着那座图书馆的平静有序——在这个喧嚣而贫穷的伐木小镇上,在一堆白渣滓中间,我们家是最穷的一个,图书馆中的宁静是一种奢望。
年幼时的拮据生活永久塑造了我对拥有足够财富的重要性之认识,但我一直自由地花钱买书。如果我现在从写作的地方抬头张望,就能看到我的最早买入的一些书:《情感教育》,《天使归来》,《太阳照常升起》。这些旧友跟我一起度过了我的整个人生。八个公寓三个房子,它们总是伴随左右。
如果我把目光扩展到环绕四周的层层书架——现在约有两千册的藏书——我可以追寻到这一生的痴迷:拳击、园艺、哲学、策略、观鸟、统计学、历史、诗歌。整整几排航海、大帆船与海洋的书籍即使身处沙漠也能将我带到远离陆地数英里外的大海之上。以及那么多的伟大小说:法国人、俄罗斯人、英国人、美国人,最后按时代排列,从早到晚。
每一册书对我来说都有意义。一瞥之下,我就记起了读书时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是谁。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书本的分量握在手中,尤其是那些最老旧的书,翻页间那熟悉的香气传来,任由某段文字映入眼帘。我阅读并回忆。
在生活的其他所有方面,我都在精简、简化。大部分不快源于对物质的贪欲。我曾在幻想三个月租一套马德里的公寓,只带上几件衣物、